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續資治通鑑長編卷四百八十一

   哲宗

元祐八年(癸酉,一○九三)

 1 二月己酉,監察御史黃慶基言:「涇原一路,內總師律,外控羌戎,邊面曠遠,最為重地,自非深謀遠略、智勇過人者,不可輕以畀付。如張利一,不特人材凡下,不足以當其任,而又以惡逆之家,其弟兄嘗以從叛而蒙顯戮,安可委以彊兵,付以重任?」侍御史楊畏、監察御史來之邵言,利一素無實望,兵機將略皆非所長。權給事中虞策言,利一於武臣之中雖薄有可稱,實未足以當大帥之選。詔利一罷知渭州。正月二十三日利一除渭州。政目正月二十四日云姚勔繳利一詞,實錄乃無之。

 2 賜熙河蘭岷路鈐轄康識并諸將銀合茶藥有差,以出塞牽制至打繩川討蕩有勞也。

 3 廣南西路鈐轄司言,轄下知州,內有係知縣資序人,欲乞除邕、欽、廉、宜、融、賓、橫武臣知州外,餘知州係知縣資序差接人,乞依知軍監人例。從之。新無。

  又言諸路役兵見相度利害外,有官員乘船所差接送人內,據合破人數差三分之一,欲改為四分之一。從之。新無。

 4 京東東路提點刑獄張元方言:「諸州比較賊盜等事,按提刑司已是上下半年比較,及捕盜官亦有立限責罰外,欲乞諸知州及一年以上罷任者,除侍從官外,將任內已未獲彊盜、殺人賊人數比折,如通獲不及五分,即具奏。若獲及五分,申尚書省。」從之。

 5 戶部言:「輒誘母或祖母改嫁而規欲分異、減免等第者,依子孫別籍異財法加二等,為首者配本州,許人告,給賞。」從之。舊錄自八年二月二日並闕,新錄緣此所書事比前益疎,史院至今未得舊錄闕卷,當考。王銍補錄亦復草草云。

 6 庚戌,戶部言:「勘會無為軍崑山白礬元條,禁止官自出賣,昨權許通商,每百斤收稅五十文。準元祐敕,晉礬給引,指住賣處納稅,沿路稅務止得驗引批到發月日,更不收稅。其無為軍崑山礬欲依晉礬通商條例。」詔依戶部所申。

 7 詔西南龍蕃進奉人安化將軍龍以擎等舊有官者遞遷一等,其未霑真秩者並補官。

 8 太皇太后宣諭三省曰:「大寧郡王已下漸長,欲令就學,可擇教導官二人。」二月八日。

 9 辛亥,左朝奉郎、直龍圖閣、知荊南府唐義問為集賢殿修撰、知廣州。政目在三月二十七日,義問知廣州。今從實錄。左朝散大夫、集賢校理、知潭州李湜知荊南。政目在三月二十七日。左朝散大夫、知廣州路昌衡知潭州。政目三月二十二日知荊南,三月二十七日自荊南改潭。今從實錄。

 10中書舍人孔武仲言:「準中書省吏房送到直龍圖閣、知荊南唐義問除集賢殿修撰、知廣州詞頭。臣伏以廣州嶺外之重鎮,節制南方,控遏中外。府庫之藏,市里之聚,其富不貲。一方有事,則蠻夷肆力甘心於此,前日儂智高是也。擇將命守,所宜謹重。臣竊見義問天資狷薄,所至多與同僚以事相把持,無一人悅服者,何以臨鎮萬里,為國藩屏?此其不可使者一也。近湖北轉運司取會渠陽新舊費用,義問與之辨較曲直,文狀狼籍,追訐轉運使喻陟赴任遲回,人皆怪其險薄,不惜事體。將何以師帥列郡,令遠方取法?此其不可使者二也。昨措置渠陽事,義問馳牒湖南、江南兩路應副軍糧器甲,文移急於星火,官民盡力奔走道路以應之。及既至,則委積無用,卻令般回。若二廣有事,大於渠陽,以義問之躁擾,豈不生事?此其不可使者三也。昨廢渠陽,義問處置無素定之策,一旦令兵將棄城,僅脫性命,金帛委於空垣,人民坐受俘戮,其處事疎繆如此,況使之坐制遠方不測之變乎?此其不可使者四也。朝廷慮四邊之患,非不至也,今嶺外雖無事,然豺狼之心不可知。當國家閑暇之際,所倚以為干城腹心者,惟在將帥得人而已。委任失宜,至於誤事,雖重貶之,亦何所救?如義問之輕肆淺近,誠不可任。伏望別擇沈深有謀之臣,付以一面,以銷未然之患,慰遠人之心。所有制詞,不敢具草。」政目八年三月二十二日路昌衡知荊南,實錄無之。

 11太中大夫、知宣州王安禮復端明殿學士。政目四日事,舊錄既脫亡,新錄於七月十九日乃書。今從政目。

 12禮部尚書蘇軾言:

    高麗人使乞買書籍,其冊府元龜、歷代史、太學敕式,本部未敢支賣。準尚書省批狀送禮部許賣,其當行人吏上簿者。臣伏見高麗人使每一次入貢,朝廷及淮、浙兩路賜予、餽送、燕勞之費約十餘萬貫,而修飾亭館、騷動行市、調發人船之費不在焉。除官吏得少餽遺外,並無絲髮之利,而有五害,不可不陳也。所得貢獻皆是玩好無用之物,而所費皆是帑廩之實,民之膏血,此一害也。所至差借人馬什物,修飾亭館,暗損民力,此二害也。高麗所得賜予,若不分遺契丹,則契丹安肯聽其來貢,顯是借寇兵而資盜糧,此三害也。高麗名為慕義來朝,其實為利,度其本心為契丹用,何也?契丹足以制其死命,而我不能故也。今使者所至描畫山川形勢,窺測虛實,豈復有善意哉?此四害也。慶曆中,契丹欲渝盟,先以增置塘泊為中國之曲,今乃招來其屬國,使每歲入貢,其曲甚於塘泊。幸今契丹恭順,不敢別有生事,萬一異日桀黠之敵以此藉口,不知朝廷何以答之。此五害也。臣熙寧中通判杭州日,因其饋送書中不稟朝廷正朔,卻退其物,待其改書稱用年號,然後受之。仍催促起發,不令住滯。及去歲出知杭州,卻其所進金塔,不為奏聞。皆是臣素意欲稍裁節其事,庶幾漸次不來,為朝廷消久遠之患。今既備員禮曹,乃是職事。近者因見陳軒館伴申乞,盡數差相國寺行鋪人入館鋪設,以待人使賣買[一],不唯徙市動衆,以奉小國之陪臣,有損國體;兼亦抑勒在京行鋪,資吏人廣行乞取,弊害不少。所以具狀申都省,伏乞施行。其多方作弊官吏,並不蒙都省略行取問,今來只依陳軒等,不待申請,直牒國子監收買諸般文字。臣聞河北榷場禁出之書,其法甚嚴,徒以契丹故也。今高麗與契丹何異?乃廢榷場之法?兼竊聞昔年高麗使乞賜太平御覽,先帝詔令館伴用東平王故事為詞卻之。近日復乞,詔又以先帝遺旨不與。今歷代史、冊府元龜與御覽何異?故申都省,止是乞賜詳酌指揮,未為過當,便蒙行遣,吏人上簿書罪。臣竊謂無罪可書。雖上簿至為末事,於臣又無絲毫之損,臣非為此奏論,所惜者,無厭之求,事必曲從,官吏苟徇其意,雖動衆害物不以為罪,稍有裁節之意,便行詰責,今後無人敢逆其請。使意得志滿,其來愈數,其患愈深,所以須至極論。

    又近者館伴所申,乞為高麗使買金箔,欲於杭州裝佛,臣未敢許,已申稟都省,竊慮都省復以為罪。竊緣金箔本是禁物,人使欲以裝佛為名,久住杭州,騷擾公私。竊聞近歲西蕃阿里骨乞買金箔,朝廷重難其事,量與應副。今來高麗使朝辭日數已逼,乞指揮館伴以打造不及為辭,更不令收買。又近據館伴所申,乞與高麗使鈔寫曲譜,臣謂鄭、衛之聲,流行海外,非所以觀德。若朝廷特旨為鈔寫,尤為不便。其狀,臣已收住不行。臣忝備侍從,事關利害,不敢不奏。

詔所買書籍曾經收買者,許依例,金箔特許收買,餘依奏,吏人免上簿。

  軾又言:

    臣所以區區論奏者,本為高麗,契丹之與國,不可假以書籍,非止為吏人上簿也。今來吏人獨免上簿,而書籍仍許收買,臣竊惑之。檢會元祐編敕:諸以熟鐵及文字禁物與外國使人交易,罪輕者徒二年。看詳此條,但係文字,不問有無妨害,便徒二年,則法意亦可見矣。以謂文字流入諸國有害無利,故立此重法,以防意外之患。前來許買冊府元龜及北史,已是失錯。古人有言:「一之為甚,其可再乎?」今乃廢見行編敕之法,而用一時失錯之例,後日復來,例愈成熟,雖買千百部,有司不敢復執。則中國書籍山積於高麗[二],而雲布於契丹矣。臣不知此事於中國得為穩便乎?昔齊景公田,招虞人以旌,不至。曰:「招虞人以皮冠。」孔子韙之曰:「守道不如守官。」夫旌與皮冠於事未有害,然且守之;今買書利害如此,編敕條貫如彼,比之皮冠與旌,亦有間矣。臣當謹守前議,不避再三論奏,伏望聖慈早賜指揮。

  貼黃稱:「臣點檢得館伴所公案內有行下承受所收買文字數,內有一項,所買冊府元龜雖不曾賣與,然高麗之意亦可見矣。」

  又稱:「臣已令本部備錄編敕條貫,符下高麗人使所過州郡,約束施行去訖,亦合奏知。」

  詔高麗買書自有體例,編敕乃禁民間,令依前降指揮。

  軾又言:「臣前所論奏高麗入貢為朝廷五害,事理灼然,非復細故。近又檢坐見行編敕,再具論奏,並不蒙朝廷詳酌利害及編敕法意施行,但檢坐國朝會要已曾賜予,便為收買。竊緣臣所論奏,所計利害不輕,本非為有例無例而發也。事誠無害,雖無例亦可;若其事有害,雖百例不可用也。而況會要之書,朝廷以備檢閱,非如編敕,一一皆當施行也。臣只乞朝廷詳論此事,當遵行編敕耶,為當檢行會要而已?臣所憂者,文書積於高麗而流於契丹,使敵人周知山川險要、邊防利害,為患至大。雖曾賜予,乃是前日之失,自今止之,猶賢於接續許買,蕩然無禁也。又高麗人入朝,動獲所欲,頻歲數來,馴至五害,如此之類,皆不蒙朝廷省察。深慮高麗人復來,遂成定例,所以須至再三論奏[三]。兼今來高麗人已發,無可施行。」

  貼黃:「今來朝旨止為高麗已曾賜予此書,復許接續收買,譬編敕禁以熟鐵與人使交易,豈是外國都未有熟鐵耶?謂其已有,反不復禁,此大不可也。」「詔高麗買書自有體例,編敕乃禁民間,令依前降指揮。」新錄繫之三月六日,今并附此。元符元年四月十二日宋球傳,舊錄云:「副陳軒館伴,高麗使求冊府元龜、樂譜、金箔,蘇軾為禮部尚書,以先朝柔遠非是,乘此沮之,且誣館伴規其私遺,陳請勿與。球曰:『先朝蓋嘗賜之矣,此非中國所祕,不與何以示廣大?』朝廷是其議,卒與之。」新錄辨曰:「按蘇軾奏狀論高麗使買書籍、金箔利害甚詳,未嘗詆先朝柔遠為非是,亦未嘗謂館伴規其私遺也。不知史官何據而書,誣誕明矣。館伴人使者,陳軒也。球為之副爾,買書等事,主議亦不在球。今削去七十二字。」

 13壬子,中書省檢會元祐五年五月二十五日指揮:「諸路、開封府界提刑司每歲終具諸獄瘐死人數[四],仍開析因依,申刑部。內數多者申尚書。在京禁繫,委御史臺取索,報刑部看詳。」上件朝旨,即無許分別禁繫人數目。至元祐七年,諸路具到獄死人數,刑部遂分每禁二十八人以上死一人者,更不開具。即是今後應繫囚處,歲禁二百人,許破十人獄死。深慮州縣獄官公然懈弛,甚非欽恤之意。詔刑部今後更不得分禁繫人數,依元降朝旨,將瘐死人數多者,申尚書省。元祐五年五月二十五日指揮附見,不別出。七年十二月壬子,當考詳。

 14癸丑,于闐請討夏國,不許。

 15乙卯,新知慶州孫覽知渭州。政目八日事。實錄脫此。覽知慶州在正月二十三日,紹聖二年六月七日乃自渭召入。權戶部侍郎范子奇為集賢殿修撰、知慶州。政目初八日事。實錄在十九日,今從政目。子奇六年十一月十八日以集撰權戶侍,八年二月八日自戶侍又以集撰知慶州。紹聖元年二月八日自集撰除寶制。舊編載韓駒云云,已修入三月八日。舊注一百二十四字,今削去。

 16詔大寧郡王以下出就外學,宜令於親王舊第置學舍,及差官二員充諸王說書。就差逐位內侍四員充管勾官。二月三日。

 17己未,詔就差逐位管勾官四員指揮,勿行。罷差逐位管勾官,必有說,當考。

 18門下侍郎蘇轍奏:

    臣今月八日以式假不預進呈公事,竊見三省同奉聖旨:「北流軟堰依都水監所奏,候下手日,先將檢計到功料,奏取指揮。」竊緣臣從來都堂聚議,常謂軟堰不可施於北流[五],利害甚明。蓋東流本人力所開,止百餘步,冬月河流斷絕,故軟堰可為。今北流是大河正溜,比之東流,何止數倍!見今河水行流不絕,軟堰何由能立?蓋水官之意,欲以軟堰為名,實作硬堰,陰為回河之計耳。朝廷既已覺其意,則軟堰之請,不宜復從。昨已於正月二十八日面奏大略[六],以為昔先帝因河決導之北流,已得水性,惟隄防未立,每歲不免決溢之患。小小溢決,是黃河常事,本不為大害,而數年前朝廷議□回河,王孝先、吳安持因此橫主河事。昔北京以南,黃河西岸有闞村等三河門,遇河水決溢,即開此三門,放水西行空地。至北京之北,卻合入大河,故北京生聚無大危急。自建議回河,先塞此三門,又於西隄作鋸牙、馬頭,約水東流,直過北京之上,故北京連年告急。緣此水勢向東,故去年東流遂多於昔。由此言之,分流之說,非徒無益,實亦有害也。何者?每年秋水泛漲,分入兩流,一時之間,稍免決溢,此分水之利也;河水重濁,緩則生淤,既分為二[七],不得不緩,故今日北流已見淤塞,此分水之害也。然將來漲水之後,河流東、北,蓋未可知。臣等昨問吳安持,安持亦言:「去年河水自東,安知今年河水不自北?」太皇太后宣諭曰:「水官尚如此言,餘人更安敢保?」臣又奏曰:「昨來安持等因河流稍東,乞於東流添埽五七緷,稱此機會,不可少緩。臣等恐安持意欲因此指揮多添埽緷,壅遏北流,不為穩便。即指揮所增埽不得過原乞數。然時方河漲,埽緷皆不到地,所稱機會,悉是妄言。安持等既未如意,即又奏乞北流河門只留一百五十步,蓋北流河門本闊三百餘步,今若塞其大半,河流既未可保其不北,若使所塞堅壯不可動搖,則漲水咽怒,必為上流之患。京師以東,皆未免憂也。若所塞浮虛,漲水一至,隨流蕩去,人工、物料無慮數百萬,頃刻而盡。民之膏血,深可痛惜。然臣愚意亦非敢便謂河水必北而不東也。但欲候今年夏秋漲水之來,徐觀河勢所向。水若全東,則北流不塞,自當淤斷;水若復北流,則北河如舊,自可容納。朝廷作事務在萬全,若行險徼倖萬一成功,此則水官之意,臣不敢從也。安持等既見前計不得行,則又要橫截北流以為軟堰。見今北流稍緩,安持等只恐因此生淤,故立北堰。然卻因作堰[八],欲盡留使臣、人工、物料,積漸增卑撩淺,即是用河上諸埽人力般土填河,數月之後,積土成山,不知與見今河淤孰為多少?名欲分水,實是回河,決不可許。臣欲乞先令安持等結罪保明河流所向,及土堰若成,有無填塞河道致將來之患,然後遣使按行,具可否利害以聞。」太皇太后曰:「水官猶不能保河之東、北,暫時遣使,又安能知?且可重別商量。」轍奏曰:「臣迫於異同之論,故乞遣官,若出自聖斷,只朝廷商量,亦無不可。」太皇太后曰:「縱令水官結罪,待其敗事,然後施行,於事何補?」轍奏曰:「誠如聖旨。昔修六塔河,先責李仲昌狀,其功不成,隨即責降。此是富弼等當時繆政,不足復用。今來聖旨極為允當。臣退思之,嘗聞頃歲北流河門闊十餘里,水面闊七八里,今來河門止闊三百餘步,蓋水官數年以來,堙塞大河,一至於此!使洪流不安,誰任其咎?又東流河門止闊百餘步,每年漲水東行,已有滿溢之懼。今復欲併入北流,理難包蓄,遂指揮中書工房,令作畫一問都水監,至今未有回報。朝廷欲作軟堰,當候問得此二事委無妨礙,及臣等看詳,實有利無害,乃可施行。若不待報,遽降依奏指揮,必恐有誤國事。雖云先具功料,奏取指揮,然已令依奏下手,則是邪說已行,必致驚動衆聽,且貽後患。伏乞聖慈特賜詳察[九],降臣此議付三省,所有八日指揮,乞未行下,俟臣參假商量取旨。河事至重,措置不當,一方生靈被害非細。臣時在告,心有所見,不敢默已。兼看詳軟堰之議,吳安持等本只是奏乞令外丞司相度北流水勢,如更有減落,即令用軟堰權閉,元未敢乞下手。今朝廷指揮更不相度,便令下手,即依奏之言,深屬未當。兼將來敗事,安持等得以歸過朝廷,尤為不便。臣忝預執政,只合每事反復商量,不當獨入文字。只為此命一行,臣自度參假之後,必不敢爭,若大臣爭已行之命,顯異同之迹,非所以示天下,故須至密入此疏,仍已一面密申三省,乞未施行。」至是入對,奏曰:「自去年十一月後來至今百日之間,水官凡四次妄造事端,搖撼朝廷。第一次,安持十一月出行河,先乞一面措置河事。舊法:馬頭不得增損。臣知安持意在添進馬頭,即指揮除兩河門外,許一面措置。安持姦意既露。第二次,乞於東流北添進五七埽緷。臣知安持意欲因此多進埽緷,約令北流入東,即令轉運司同監視,不得過所乞埽緷數[一○]。安持姦意復露。第三次,即乞留河門百五十步。臣知安持意在回河,改進馬頭之名,為留河門,即不許。安持計窮。第四次,即乞作軟堰。凡安持四次擘畫,皆回河意耳。臣昨已令中書工房問都水監兩事:其一,勘會北流元祐二年河門元闊幾里?逐年開排,直至去年,只闊三百二十步[一一],有何緣故?其二,勘會東流河門,見闊幾步?每年漲水,東出水面南北闊幾里?南面有無隄岸?北京順水隄不沒者幾尺?將來北流若果淤斷,漲水東行,係合併北流多少分數?有無包蓄不盡?今兩問猶未答,便即施行,實太草草。」太皇太后以為然。時呂大防不入,故未及以文字進呈也。此據潁濱遺老傳、龍川略志并欒城集所載劄子,月日並係二月十二日,而實錄繫之三月十二日,恐誤也。今從集及志、傳。

 19庚申,刑部言:元祐七年十一月十四日南郊所降御札指揮,又官司謄本關報諸處,合以先到者為始。從之。

 20辛酉,尚書禮部言:「光祿少卿韓宗師奏:『欲今後應大祠合奉俎處,並令儀鸞司計會,太常寺設捧俎饌幔,太廟於東神門外,社稷於西神門外,諸大祠於壝門外,量地之宜。』」從之。

 21御史中丞李之純言:「西賊未附,邊鄙用兵,守土之臣,不宜屢易。蓋欲責其實效,必須假以歲月。況帥臣總握中權,指授規畫,日久而後士心信服;料敵打衝,立威制勝,日久而後敵心知畏。未有歲月淺近,施設尚疎,而可立武事也。近者慶、渭二帥,召還、移替,皆未成資。若以護邊有功,猶宜增秩以久任;若以備敵亡狀,豈當免過而優遷?欲望精選材臣,付以閫外,應機制變,得以專行。明示三載考績之限,非以功進,非以罪黜,更不先期除代,庶幾邊事整備而敵人款服。」

 22癸亥,正字余中為祕閣校理。政目十六日事。當考。

 23甲子,詔俵散蠶鹽,徐州、淮陽軍許依元祐敕,京東路、河東晉、絳、隰、磁州並罷。

 24乙丑,左朝議大夫、直龍圖閣、淮南等路發運副使謝卿材知相州,從所乞也。實錄在二十九日,今從政目。司農少卿王宗望為發運使。政目有此。六年十月初八日為司農。淮南路轉運使王子淵為司農少卿。政目有此。六年九月十八日為淮漕。江南西路轉運副使張商英徙淮南路。政目。新京西轉運副使賈易與知蘇州范鍔兩易其任。政目有此。實錄見七年十二月六日,今不取。甲戌改徐州。

 25丙寅,尚書右僕射兼中書侍郎蘇頌奏:「伏覩侍御史楊畏言,昨差賈易知蘇州,稽留詔命二十餘日,謂臣獨主其事,論議疎違,致有臺劾,按其罪戾,宜即嚴誅。見歸私家待罪。」又請早賜黜責,詔皆不允。初,賈易坐言事出,既復為京西路轉運副使,經郊祀赦恩,乃與知蘇州范鍔對易。頌言:易為御史,號敢言,更赦乃下遷,非是。或請加易館職,頌又持不可。或指易為姦邪者,頌曰:「士大夫立朝姦邪,何可當也?須以實事論之。既無實事,安可謂之姦邪?」有旨再議。而楊畏及來之邵等遽劾頌,頌竟坐此罷去。賈范對移事,見七年十二月六日。政目於今年二月十八日書賈易對移,二十七日書易知徐州詔旨[一二]。蘇頌傳云:「會牽復前侍御史賈易知蘇州,爭不決,至論于上前。頌曰:『易與臣本無雅故,以其為御史不避權要,號為敢言,又法應牽復,既已為監司矣,乃徙知蘇州,則是經恩反下遷,赦令為虛文矣。』衆欲加易以館職,頌又以為不可。時有謂易姦邪者,頌曰:『士大夫立朝姦邪,豈易當也?須以實事論之。既無實事,安可謂之姦邪?』有旨再議。而諫官楊畏、來之邵言頌稽留詔命。頌聞之,即歸私第待罪。上謂宰執曰:『言者論列中書省稽滯,而不及侍郎何也?』時范百祿為中書侍郎,有旨出知河中,而數遣使召頌,頌三上章乞致仕,不許。因以老病辭去,乃拜觀文殿大學士、集禧觀使。他日入謝,上曰:『相公求去位甚力,朝廷不得已從所請也。』九月,出知揚州。」按楊畏時為侍御史,來之邵為監察御史,傳稱諫官,誤也。又頌以二月七日罷,百祿以十四日罷,傳稱百祿先頌出知河中,又誤也。今不取。頌墓誌云:「頌論議持平,務循故事,避遠權寵,不立黨援,進退人材,弗專主己,理有未當,亦不苟從。侍御史賈易坐言事出,既復監司,更赦降知蘇州。公謂:『易論事不避權勢,號為敢言,更赦除州,非允。』論於簾前未決,而御史楊畏、來之邵劾公稽留制書,公即拜章待罪,累上不許。固辭老病,八年三月罷為觀文殿大學士、集禧觀使,九月出知揚州。」梁燾行狀云:「右僕射蘇頌、中書侍郎范百祿,論知宣州賈易直祕閣為權京西轉運,以易嘗任侍御史,不當帶權字,除命未當,議別取旨。同列多不合,至上前,燾曰:『太常、祕書皆闕長貳,願以召易。』同列謂易小人不可用,燾對曰:『謂易差除不當即可,如易剛直,人多不喜,以易為小人則過矣。陛下嘗知其人忠孝,往在言路,聖諭面奬,使之盡節,必記其為人。』」行狀載賈易事與頌本傳頗不同,附見,當考。李清臣與許將小簡云:「容、功之罷,雖言者乘之,殆別有謂,非面敍莫悉也。」當考。

 26己巳,監察御史來之邵言:「天章閣待制林希除禮部侍郎,按希在元祐初嘗除中書舍人。臣僚論希平日受知於宰臣王珪,珪薨,珪之諸子以墓銘屬希。既已諾其請而為之文矣,然其心以珪非時望所屬,不欲自為。外示相好之跡,乃假李德芻之名。及得王氏贈遺,則與德芻中分之。當時論者以希行誼浮薄,不可處之侍從,故輟西省之命,而假以偏州。未幾,朝廷授以外制,易守餘杭,希不能修省圖報,而乃喜怒任情,不循法度。杭州外沙巡檢馬信係左藏庫副使,因轉運司委信以治河事,希怒信之不關白也,遣卒呼至,送當直司收勘。既無可書之罪也,則又釋之。吳山有堂曰有美,有亭曰介,相距數里,本無可通之路。希一日大發修江兵卒披荊棘,夷山谷,而使之通焉。既而聞術者謂二堂相通,不利守臣,則又發修江兵卒為之障塞。其施設見於政事者如此。方且擢貳春官,入陪法從,恐非所以明黜陟,示勸沮。伏望追寢前命。」七年十月二十八日除禮侍。八年三月初八日出知亳州。

 27辛未,監察御史黃慶基言:「南郊赦書:『將來科場依元祐二年例,薦舉經明行修進士。』此誠朝廷搜求人材,慮有遺逸,欲取之數路。而僥倖之徒,因緣請託,不容無濫進者。向者薦經明行修之士,既與免解赴省試,及省試不合格,又例與特奏名,是凡被薦舉者,皆可以入官也。臣聞元祐二年諸路所薦者,甚有不協士論。惟福建路薦朱朝倚,其人素有學問,久為太學職事;江西路薦李存,其人素有節操,累獲鄉舉。如此二人,乃可充選。傳曰:『進真賢,舉實廉,則天下治。』欲乞朝廷申諭諸路監司、郡守,凡薦經明行修之士,必須精加考察,委有術業行誼為鄉黨所尊、士論所服者,乃許奏薦。或不如所舉,則以貢舉非其人之法坐之,庶幾朝廷有得人之效。」從之。八月十七日李堯臣殿舉。

 28御史中丞李之純言:比歲朝廷十科舉士之令,蓋已行之累年,近臣所薦者多,而拔用甚少,乞委輔臣詳擇,稍稍進任,其智勇過人可備將帥科,多是武臣推舉,其類必有可用之人,宜加考察。

 29是日,三省進呈蘇轍所議河事。呂大防曰:「今來軟堰已不可作,無可施行。」轍曰:「軟堰本自不可作。臣本論吳安持百日之間,四次妄造事端,蘇頌前乞遣官按實是非,明示賞罰。此言極當,乞依此施行。安持小人,要動搖朝聽,若令依舊供職,病根不去,河朔被害無已,不可信用。」大防曰:「水官弄泥弄水,別用好人不得,所以且用安持。」轍曰:「水官職事不輕,奈何以小人主之?易曰:『開國承家,小人勿用。』未聞有小人可用之地也。」實錄繫之三月二十四日,今從潁濱遺老傳及龍川略志,移入二月二十四日。

 30兵部員外郎、崇政殿說書呂希哲為右司諫,政目二十四日事。新錄乃無之。希哲固辭之。此據希哲家傳,政目二月十六日希哲辭諫官。蘇軾在邇英見希哲除命,戲謂希哲曰:「法筵龍象,當觀第一義。」希哲笑而不應,退謂范祖禹曰:「若辭不獲命,當以楊畏為首。」時畏方在言路,以險詐自任,故希哲云爾。此亦據家傳。

 31壬申,端明殿學士兼翰林侍讀學士、禮部尚書蘇軾言:

    臣伏見九月二十二日詔書節文,俟郊禮畢,集官詳議祠皇地祇事及郊祀之歲廟享典禮聞奏者。九月十八日戊戌詔。此云九月二十二日,不知何故。臣恭覩陛下近者至日親祀郊廟,神祇饗答,實蒙休應。然則圜丘合祭,允當天地之心,不宜復有改更。臣竊怪議者欲變祖宗之舊,圜丘祀天而不祀地,不過以謂冬至祀天於南郊,陽時陽位也;夏至祀地於北郊,陰時陰位也。以類求神,則陽時陽位不可以求陰也。是大不然。冬至南郊祀上帝,則天地百神莫不從也。古者秋分夕月於西郊,亦可謂陰位矣。至於從祀上帝,則以冬至而祀月於南郊,議者不以為疑。今皇地祇亦從上帝,而合祭於圜丘,獨以為不可,則過矣。書曰:「肆類于上帝,禋于六宗,望于山川,徧于羣神。」舜之受禪也,自上帝、六宗、山川、羣神莫不畢告,而獨不告地祇,豈有此理哉?武王克商,庚戌,柴望。柴,祭上帝也。望,祭山川也。一日之間,自上帝而及山川,必無南北郊之別也。而獨略地祇,豈有此理哉?臣以是知古者祀上帝,則并祀地祇矣。何以明之?詩之序曰:「昊天有成命,郊祀天地也。」此乃合祭天地,經之明文,而說者乃以比之豐年秋冬報也。曰秋冬各報而皆歌豐年,則天地各祀而皆歌昊天有成命也。是大不然。豐年之詩曰:「豐年多黍多稌,亦有高廩,萬億及秭。為酒為醴,烝畀祖妣,以洽百禮[一三],降福孔皆[一四]。」歌於秋,可也,歌於冬,亦可也。昊天有成命之詩曰:「昊天有成命,二后受之,成王不敢康,夙夜基命宥密。於緝熙,單厥心,肆其靖之。」終篇言天而不及地。頌所以告神明也,未有歌其所不祭,祭其所不歌也。今祭祀於北郊,歌天而不歌地,豈有此理也哉?臣以此知周之世,祀上帝則地祇在焉。歌天不歌地,所以尊上帝。故其序曰:「郊祀天地也。」春秋書「不郊,猶三望。」左氏傳曰:「望,郊之細也。」說者曰:三望太山、河、海。或曰淮、海也。又或曰分野之星及山川也。魯,諸侯也,故郊之細,及其分野山川而已。周有天下,則郊之細,獨不及五嶽四瀆乎?嶽、瀆猶得從祀,而地祇獨不得合祭乎?

    秦燔詩、書,經籍散亡,學者各以意推類而已。王、鄭、賈、服之流,未必皆得其真。臣以詩、書、春秋考之,則天地合祭久矣。議者乃謂合祭天地始於王莽,以為不足法。臣竊謂禮當論其是非,不當以人廢。光武皇帝,親誅莽者也,尚采用元始合祭故事。謹按後漢書郊祀志:「建武二年,初制郊兆於洛陽,為圓壇八陛,中又為重壇,天地位其上,皆南鄉西上。」此則漢世合祭天地之明驗也。又按水經注:「伊水東北至洛陽縣圜丘東,大魏郊天地之所,準漢故事,為圓壇八陛,中又為重壇,天地位其上。」此則魏世合祭天地之明驗也。唐睿宗將有事於南郊,賈曾議曰:「有虞氏禘黃帝而郊嚳,夏后氏禘黃帝而郊鯀。郊之與廟,皆有禘也。禘于廟則祖宗合食於太祖,禘于郊則地祇、羣望皆合食于圜丘。以始祖配享,蓋有事大祭,非常禮也。三輔故事:祭于圜丘,上帝后土位皆南面。則漢嘗合祭矣。」時褚無量、郭山惲等皆以曾言為然。明皇天寶元年二月敕曰:「凡所祠事,必在躬親,朕不親祭,禮將有闕。其皇地祇宜如南郊合祭。」是月二十日,合祭天地于南郊,自後有事于圜丘,皆合祭。此則唐世合祭天地之明驗也。

    今議者欲冬至祀天,夏至祀地,蓋以為用周禮也。臣請言周禮與今禮之別。古者一歲祀天者三,明堂饗帝者一,四時迎氣者五,祭地者二[一五],饗宗廟者四。凡此十五者,皆天子親祭也。而又朝日、夕月、四望、山川、社稷五祀,及羣小祀之類,亦皆親祭,此周禮也。太祖皇帝受天眷命,肇造宋室,建隆初郊,先饗宗廟,並祀天地。自真宗以來,三歲一郊,必先有事景靈,徧饗太廟,乃祀天地,此國朝之禮也。夫周之親祭如彼其多,而歲歲行之,不以為難,今之禮,親祭如此其少,而三歲一行,不以為易,其故何也?古者天子出入,儀物不繁,兵衛甚簡,用財有節。而宗廟在大門之內,朝諸侯,出爵賞,必於太廟,不止時祭而已。天子所治,不過王畿千里,惟以齊祭禮樂為政事,能守此則天下服矣。是故歲歲行之,率以為常。至於後世,海內為一,四方萬里,皆聽命於上,幾務之繁,億萬倍於古,日力有不能給。自秦、漢以來,天子儀物日以滋多,有加無損,以至於今,非復如古之簡易也。今所行皆非周禮:三年一郊,非周禮也;先郊二日而告原廟,一日而祭太廟,非周禮也;郊而肆赦,非周禮也;優賞諸軍,非周禮也;自后妃以下至文武官,皆得廕補親屬,非周禮也;自宰相宗室以下至百官,皆有賜賚,非周禮也。此皆不改,而獨於地祇則曰周禮不當祭於圜丘,此何義也?

    議者必曰:今之寒暑與古無異,而宣王薄伐玁狁,六月出師,則夏至之日何為不可祭乎?臣將應之曰:舜一歲而巡四岳,五月方暑而南至衡山,十一月方寒而北至常山,亦今之寒暑也。後世人主能行之乎?周所以十二歲一巡者[一六],唯不能如舜也。夫周已不能行舜之禮,而謂今可以行周之禮乎?天之寒暑雖同,而禮之繁簡則異,是以有虞氏之禮,夏商有所不能行,夏商之禮,周有所不能用,時不同故也。宣王以六月出師,驅逐玁狁,蓋非得已,且吉甫為將,王不親行也。今欲定一代之禮,為三歲常行之法,豈可以六月出師為比乎?

    議者必又曰:夏至不能行禮,則遣官攝祭,亦有故事。此非臣之所知也。周禮大宗伯:「若王不與則攝位。」鄭氏注曰:「王有故則代行其祭事。」賈公彥疏曰:「有故,謂王有疾及哀慘皆是也。」然則攝事,非安吉之禮也。後世人主不能歲歲親祭,故命有司行事,其所從來久矣。若親郊之歲,遣官攝事,是無故而用有故之禮也。

    議者必又曰:省去繁文末節,則一歲可以再郊。臣將應之曰:古者以親郊為常禮,故無繁文,今世以親郊為大禮[一七],則繁文有不能省也。若帷城幔屋,盛夏則有風雨之虞,陛下自宮入廟,出郊,冠通天,乘大輅,日中而舍,百官衛兵暴露於道,鎧甲具裝,人馬喘汗,皆非夏至所能堪也。王者父事天,母事地,不可偏也。事天則備,事地則簡,是於父母有隆殺也[一八]。豈得以為繁文末節而一切欲省去乎?國家養兵異於前世,自唐之時未有軍賞,猶不能歲歲親祠,天子出郊,兵衛不可簡省,大輅一動,必有賞給。今三年一郊,傾竭帑藏,猶恐不足。郊賚之外,豈可復加?若一年再賞,國力將何以給?分而與之,人情豈不失望?

    議者必又曰:三年一祀天,又三年一祀地。此又非臣之所知也。三年一郊,已為疏闊,若獨祭地而不祭天,是因事地而愈疏於事天[一九],自古未有六年一祀天者,如此則典禮愈壞,欲復古而背古益遠,神祇必不顧饗,非所以為禮也。

    議者必又曰:當郊之歲,以十月神州之祭易夏至方澤之祀,則可以免方暑舉事之患。此又非臣之所知也。夫所以議此者,為欲舉從周禮也。今以十月易夏至,以神州代方澤,不知此周禮之經耶?抑變禮之權耶?若變禮從權而可,則合祭圜丘何獨不可?十月親祭地,十一月親祭天,先地後天,古無是禮。而一歲再郊,軍國勞費之患,尚未免也。

    議者必又曰:當郊之歲,以夏至祀地祇於方澤,上不親郊,而通爟火,天子於禁中望祀。此又非臣之所知也。書之望秩,周禮之四望,春秋之三望,皆謂山川在境內而不在四郊者,故望而祭也。今所在之處,俯則見地而云望祭,是為京師不見地乎?

    此六議者,合祭可否之決也。

    夫漢之郊禮尤與古戾,唐亦不能如古。本朝祖宗欽崇祭祀,儒臣、禮官講求損益,非不知圜丘、方澤皆親祭之為是也。蓋以時不可行,是故參酌古今,上合典禮,下合時宜。較其所得,已多於漢唐矣。天地、宗廟之祭,皆當歲徧,今不能歲徧,是故徧於三年當郊之歲。又不能於一歲之中再舉大禮,是故徧於三日。此皆因時制宜,雖聖人復起,不能易也。今並祀不失親祭,而北郊則必不能親往,二者孰為重乎?若一年再郊而遣官攝事,是長不親事地也。三年間郊,當祀地之歲,而暑雨不可親行,遣官攝事,則是天地皆不親祭也。夫分祀天地,決非今世之所能行。議者不過欲於當郊之歲,祀天、地、宗廟,分而為三耳。分而為三,有三不可:夏至之日不可以動大衆,舉大禮,一也;軍賞不可復加,二也;自有國以來,天地宗廟唯饗此祭,累歲相承,唯用此禮,此乃神祇所歆,祖宗所安,不可輕動,動之則有吉凶禍福,不可不慮,三也。凡此三者,臣熟計之,無一可行之理,伏請從舊為便。昔西漢之衰,元帝納貢禹之言毀宗廟,成帝用丞相衡之議改郊位,皆有殃咎,著於史策。往鑒甚明,可為寒心!伏望陛下詳覽臣此章,則知合祭天地乃是古之正禮,本非權宜。不獨初郊之歲所當施行,實為無窮不刊之典。願陛下謹守太祖建隆、神宗熙寧之禮,無更改易郊祀、廟饗,以寧上下神祇。仍乞下臣此章付有司集議,如有異論,即須畫一解破臣所陳六議,使皆屈伏,上合周禮,下不為當今軍國之患。不可但執周禮,更不論當今可與不可施行,所貴嚴祀大典,以時決定。

  貼黃:「唐制:將有事於南郊,則先朝獻太清宮,享太廟,亦如今禮,先二日告原廟,先一日享太廟。然議者或亦以為非三代之禮。臣謹按武王克商,丁未祀周廟,庚戌柴望,相去三日,則先廟後郊,亦三代之禮也。」詔集議官集議聞奏。合祭六議,據東坡集乃稱八年三月空日奏。今從實錄,實錄蓋因政和會要也。

  軾又言:「臣近奏論圜丘合祭天地,非獨適時之宜,亦自然上合三代。六經為萬世不刊之典,然臣不敢必以為是,故發六議,以開異同之端。欲望聖旨行下,令議者與臣反復詰難,盡此六議之是非而取其通者,則其議可得而定也。今奉聖旨,但云『集議官集議聞奏』,竊慮議者各伸其意,不相詰難,則是非可否終莫之決。雖聖明必有所擇,而人各自為一議,但欲遂其前說,豈聖朝考禮之本意哉?臣今欲乞集議之日,若所見不同,即須畫一難臣六議,明著可否之狀,不得但持一說,不相詰難。臣非敢自是而求勝也,蓋欲從長而取通也。若臣議不通,敢不廢前說以從衆論。」此劄子據本集乃三月二十二日奏,實錄不載,今增入。范祖禹家傳云:「朝廷欲從蘇軾之請,令議者相詰難。祖禹遽白呂大防曰:『當自朝廷酌其可否行之,若使相詰難,必致紛爭失體,於事何補也?』大防以為然,但批送集議而已。」按,先已送集議,軾又奏乞須相詰難,尋又罷集議,豈用祖禹之言乎?然家傳載議郊祀事,頗失先後之次,今不取。罷集議在四月十一日。政和會要第三十八卷郊議第四卷,元祐八年二月二十五日蘇軾奏六議,詔令集議聞奏,即載四月十一日罷集議詔,不載乞加反復詰難劄子。新錄因之。今乃掇取增入。劉安世嘗語人曰,軾此議元不曾上,誤也。或傳曰假託欺詐,固當以會要為據,政和諸人豈肯虛載軾議乎?

 32甲戌,知徐州曾肇知江寧府,知蘇州賈易知徐州。十八日對易,當考。實錄在三月二十五日。戶部員外郎胡宗師為成都府路轉運副使,國子監丞李師德為梓州路轉運判官。三事並政目所有,新錄無,當考詳刪、入。

 33丙子,天章閣待制、知陳州趙君錫知鄭州。政目三月十六日乃自陳州改鄭州。今從實錄。

 34尚書省檢會市易欠戶,已降今年正月朝旨,每保五百貫以下依赦除放,大姓仍不得過三保。其已該除放人戶更不奏裁外,所有其餘諸般係官欠負錢物,有一名少欠數窠名者,若總計名下逐窠名欠數五百貫以下除放,慮恩惠不廣。詔每名各隨逐窠名依數除放,仍不得過三窠名;其已該除放人戶,更不奏裁。法冊八年二月二十七日敕,今附月末,明年二月二十四日可考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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校勘記

 [一] 以待人使賣買 「待」原作「侍」,據閣本及蘇東坡奏議卷一六改。

 [二] 則中國書籍山積於高麗 「則」下原衍「於」字,據同上書刪。

 [三] 須至再三論奏 「論奏」原作「奏論」,據同上書乙正。

 [四] 每歲終具諸獄瘐死人數 「瘐」原作「病」,據閣本、宋史卷一七哲宗紀一、續通鑑卷八二、宋會要刑法六之五七及上引蘇東坡奏議改。下同。

 [五] 常謂軟堰不可施於北流 「常」,宋史卷九三河渠志三、長編紀事本末卷一一一回河上、續通鑑卷八二皆作「嘗」。按欒城後集卷一六論黃河軟堰劄子作「常」,與上句義合,今依原刊。

 [六] 昨已於正月二十八日面奏大略 「八」原作「九」,據閣本、活字本及上引欒城後集改。

 [七] 既分為二 「既」原作「能」,據閣本及上引欒城後集改。

 [九] 特賜詳察 原作「特詳賜察」,據同上書乙正。

 [一○]不得過所乞埽緷數 「埽」字原脫,據長編紀事本末卷一一一回河上補。

 [一一]只闊三百二十步 「三百」原作「二百」,據閣本及宋會要方域一五之一五載范百祿奏改。

 [一二]二十七日書易知徐州詔旨 「書易」二字原倒,據閣本乙正。

 [一三]以洽百禮 「百」原作「自」,據閣本、活字本、經進東坡文集事略卷三○改。按此引詩周頌豐年語,本作「百」。

 [一四]降福孔皆 「皆」原作「偕」,據上引經進東坡文集事略改。按此引詩周頌豐年語,本作「皆」,左傳襄公二年引作「偕」,今依原文。

 [一五]祭地者二 「二」原作「三」,據同上書改。句下原注:「夏日至祭皇地祇於方丘,孟冬祭神州於北郊。」又累數與下文「凡此十五者」合。

 [一六]周所以十二歲一巡者 「周」字原脫,據閣本及上引經進東坡文集事略補。

 [一七]今世以親郊為大禮 「世」原作「也」,據同上書改。

 [一八]是於父母有隆殺也 「是」原作「則」,據同上書改。

 [一九]是因事地而愈疏於事天 「事天」原作「祀天」,據同上書改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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